本期《纽约客》是“Archive Issue”,也就是把以前刊登过的好文章翻出来再登一遍。确实,一期杂志发行后就沉入档案,是挺可惜的。好的文字应该一读再读。
这一期我最喜欢的文章,是Shirley Jackson的小说“The Lottery(抽彩)”。Shirley Jackson是美国女作家,以写恐怖小说闻名。2018年Netflix出了一部鬼屋连续剧,“The Haunting of Hill House”(中文名翻译成《鬼入侵》),就是根据Jackson的小说改编的。这部剧很好看,虽然剧情完全和原著脱钩,但把握住了原著的一点精髓,从心理上不动声色地逐渐加深恐怖。
“The lottery”是Jackson的成名之作,1948年发表在《纽约客》上。刚发表时收到了许多负面评论,有人取消订阅杂志,有人给作者和杂志社发质问信件。但现在,它被评为美国文学史上最有名的短篇小说之一。
你可以从“The Lottery”里读出许多寓意,单纯就把它当一篇恐怖小说看也很棒。Jackson在这里已经展现了她后来写“Hill House”的风格。她的恐怖是一种冷静的、不动声色的,在阳光照耀下肆意生长的恐怖。
我超爱看恐怖片和鬼故事,但不喜欢血腥暴力,或者用jump scare来吓人的招数。Jackson的恐怖是我心目中很高级的那种恐怖。
这篇小说很短,我试着翻译出来,给没读过它的人看。水平时间都有限,翻得很匆忙,如果出错请指正,大家可以点文末链接看英文原文。

抽彩
六月27日的早晨天清气爽,阳光灿烂,散发着盛夏日子里清新的热气;鲜花盛放,绿草如茵。10点钟左右,村里的人们开始在邮局和银行之间的广场上聚集起来;有些镇人太多,抽彩得花上两天时间,只好从六月26日开始,但这个村只有300来位村民,抽彩的全过程约莫只要两小时,所以能从早上10点钟开始,还有时间让村民们回家吃一顿晚一点儿的午饭。
最先集合起来的当然是孩子们。学校最近刚放暑假,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有些不习惯无拘无束的感觉;在分散开来疯玩打闹之前,他们总要安静地先聚一会儿,聊天的主题依然集中在教室和老师,书本和训诫上。波比·马丁已经往衣兜里塞满了石子,其他男孩也立刻学着他的样子,挑捡那些最光溜最圆滑的石头;波比和哈利·迥斯以及迪克·德拉库拉丝——村民们把这个姓氏念成“德拉库伊”——最后在广场一角堆起了一大堆石头,守着不让别的男孩来抢。女孩子们站在一边聊天,转过头看男孩子们,那些很小的孩子则在土里打滚,或者牵着哥哥姐姐的手。
不一会儿,男人们开始聚拢来了,他们看着自家的孩子,聊着作物和雨水,拖拉机和税收。他们站在一起,远离角落上的那堆石头,开着干巴巴的玩笑,微微笑着,而不是放声大笑。在男人们来了后不久,穿着褪色家常裙子和针织衫的女人们也到了。她们相互问好,一面交流一两句八卦,一面走向自己的丈夫。很快,女人们在她们的丈夫身旁站好,开始招呼自家孩子,必须要喊上四次或五次,孩子们才不太情愿地过来。波比·马丁避开了妈妈抓过来的手,大笑着跑回石头堆那儿。他的父亲严厉地喊了一声,波比立刻回来站到父亲和最大的哥哥中间。
抽彩——和广场舞、青少年俱乐部、万圣节活动一样——由萨默斯先生主持,他有时间和精力投身于这些公共活动。他长着一张圆脸,生性快活,做煤炭生意,人们为他感到遗憾,因为他没有孩子,老婆又是个泼妇。当他捧着那只黑木箱来到广场上时,村民中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他挥了挥手喊道:“今天晚了点,大伙们。”邮政局长格瑞威斯先生拿着一张三脚凳跟在他身后,把凳子放在广场中央,再由萨默斯先生把黑箱子放到凳子上。村民们保持距离,在自己和凳子间留了些空地,当萨默斯先生喊道:“有人来搭把手吗?”的时候,大伙儿犹豫了一阵,然后两个男人,马丁先生和他的大儿子巴克斯特走上前去,稳稳地把住凳子上的黑箱子,好让萨默斯先生翻动箱子里装的纸片。
真正的抽彩用具很早就失传了,甚至在全镇年纪最大的人沃纳老头出生前,用的就是这口安放在凳子上的黑箱子。萨默斯先生经常向村民谈起要做个新箱子,但没人愿意破坏这个黑箱子所能体现的那一点点传承。据说,现在这个箱子是用它之前的那个箱子的一些碎片做成的,而那个箱子是第一批人在这里定居建村的时候制作的。每一年抽彩过后,萨默斯先生都会再谈起新箱子的事,但每一年这话题都不了了之,没人采取任何行动。每一年,黑箱子都变得更加破烂;现在它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黑色了,有一面开裂得很厉害,露出了木头原本的颜色,还有的地方褪了色,有的被弄脏了。
马丁先生和他的大儿子巴克斯特保持黑箱子稳稳地放在凳子上,直到萨默斯先生彻底用手翻搅好其中的纸片。因为好多仪式都被忘记或废弃了,萨默斯先生成功地用纸片代替沿用了好几代人的木片。木片,他辩称说,当村子还小的时候用起来是合适的,但现在已经有三百多口人了,而且很可能会继续增长,有必要换成能更容易地放进黑箱子里的材料。在抽彩日前夜,萨默斯先生和格瑞威斯先生制作了这些纸片,把它们放进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到萨默斯先生煤炭公司的保险柜里锁住,直到第二天早上萨默斯先生准备好以后,再把它带到广场上。一年中的其它时候,这个箱子被放到一边,有时候在这儿,有时候在那儿;有一年它待在格瑞威斯先生的谷仓里,另一年则放在邮局地上,还有些时候它被安置在马丁杂货店的货架上,就一直留在那儿。
在萨默斯先生宣布抽彩开始前,还有好多事要做。需要先整理好名单——每个家族的族长是谁,每个家庭的户主是谁,每个家庭的成员有哪些。萨默斯先生还要在邮政局长面前正式宣誓成为抽彩官。有些人记得,在过去,抽彩官宣誓时需要复述某种誓词,一种机械的、没有调子的吟唱,年复一年被单调地念出来;有些人相信,抽彩官说或唱这些誓词的时候,应该就这么站着,另一些人相信,他应该在人群间走动。不过,很多年之前,仪式的这一部分就允许被跳过去了。在过去,还有一项仪式性的问候,抽彩官需要用那种方式问候每个来抽彩的人,但这也随着时间改变了。现在,只有抽彩官自己觉得应该向每个上前来的人说点什么。萨默斯先生对这一切都很在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一只手随意地放在黑箱子上。当他没完没了地跟格瑞威斯先生和马丁父子聊天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庄重体面。
就在萨默斯先生终于停止讲话,转向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们的时候,哈金森太太急急忙忙沿着小路跑进广场,针织衫都从肩膀上飘了起来。她悄悄站到人群后方。“完全忘了今天是啥日子”,她对站在身旁的德拉库拉丝太太说,她俩都悄声笑了起来。“还以为我家老头子在后面堆木柴呢”,哈金森太太继续说,“然后我一看窗外,孩子们都不见了,才记起来今天是27号,就跑着来了。”她在她的围裙上擦干手,德拉库拉丝太太说:“但你来得正好。他们还在那儿聊个没完呢。”
哈金森太太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张望,发现她的丈夫和孩子们站在靠前的位置。她拍了拍德拉库拉丝太太的胳膊以示再见,便开始从人群中穿过去。人们好脾气地给她让了条道;有两三个人用正好让大家能听见的嗓音嚷嚷着:“这会儿你的哈金森太太来了”,还有“比尔,她总算来了”。哈金森太太走到丈夫身边,一直等着她的萨默斯先生快活地说道:“还以为我们只有不等你来就开始了呢,特茜。”哈金森太太咧嘴笑了:“总不能让我把洗到一半的碗留在水槽里吧,是不是,乔?”人们一边轻笑着,一边站回自己刚才给哈金森太太让的位置。
“好了,好了,”萨默斯先生严肃地说,“看来我们最好开始了,赶紧完事,好回去工作。还有人没到吗?”
“顿巴,”有几个人嚷着,“顿巴,顿巴。”
萨默斯先生看了看他的名单。“克莱德·顿巴,”他说,“是的。他摔坏了腿,不是吗?谁替他抽?”
“估计是我。”一个女人回答。萨默斯先生转身看着她。“妻子帮她的丈夫抽,”萨默斯先生说,“你没有一个成年的儿子替你做这事吗,简妮?”虽然萨默斯先生和其它村民都清楚地知道答案,但这是抽彩官例行需要正式询问的问题。当顿巴太太回答的时候,萨默斯先生带着一种礼貌性的关注表情等她说完。
“贺拉斯还不满16岁,”顿巴太太遗憾地说,“估计今年我需要代表我家那口子了。”
“好的,”萨默斯先生说。他在拿着的名单上做了个记号。接着他说:“瓦特森家的男孩今年抽吗?”
一个高个子男孩在人群中举起了手。“在这儿,”他说,“我今年帮我妈妈和我自己抽。”当人群中有几个声音说“好孩子,杰克”以及“很高兴看到你妈妈有个男人来做这事儿”了的时候,他焦虑地眨了眨眼,低下了头。
“好了,”萨默斯先生说,“看来大家都到了。沃纳老头来了吗?”
“这儿,”一个声音回应,萨默斯先生点了点头。
萨默斯先生清了清嗓子,看着名单,一阵寂静突然笼罩了人群。“都好了吗?”他大声问道,“现在,我要念名字了——先是家族族长——然后男人们上来从箱子里抽一张纸片。把纸片拿在手里,不要打开也不要看,等每个人都抽完。清楚了吗?”
人们已经抽了那么多次,他们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指示;大部分人都很安静,舔着嘴唇,不东看西看。然后萨默斯先生高举起一只手,叫道:“阿当斯。”
【Adams,因为原文叫名字的顺序是按英文首字母排序,所以我也尽量选择和原本首字母相应的字。Jackson给小说人物取的名字多有意义,我在最后写了一些注释。】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嗨,斯蒂夫,”萨默斯先生招呼道,阿当斯先生回应,“嗨,乔。”他们带着几分焦虑,彼此干巴巴地向对方笑了一下。然后阿当斯先生走到黑箱子前,抽出了一张折叠着的纸片。他紧紧捏住纸片的一个角,转身匆匆回到自己在人群中的位置,和他的家人站开一点距离,也不低头去看他的手。
“艾伦,”萨默斯先生叫道。“安德森……本森。”
“每次抽彩之间好像都没过多久似的,”后排的德拉库拉丝太太对格瑞威斯太太说,“感觉我们上个星期才抽过呢。”
“时间确实溜得很快,”格瑞威斯太太说。
“查拉克……德拉库拉丝。”
“轮到我家老头子了,”德拉库拉丝太太说。当她的丈夫走上前去时,她屏住了呼吸。
“顿巴,”萨默斯先生念道,顿巴太太稳步走到箱子前。一个女人叫着:“上呀,简妮”,另一个说:“看,她去了。”
“下面该我们了,”格瑞威斯太太说。她看着格瑞威斯先生走到箱子边上,郑重地向萨默斯先生问好,然后从箱子里挑选出一张纸片。这会儿,人群里有好些男人都拿着小小的折叠纸片,粗大的手不安地把纸片翻来翻去。顿巴太太和她的两个儿子站在一起,顿巴太太拿着那张纸片。
“哈博尔特……哈金森。”
“去吧,比尔,”哈金森太太说,站在她旁边的人们笑了。
“迥斯。”
“他们确实这么说,”阿当斯先生对站在他旁边的沃纳老头说,“在北边的村子里他们正讨论要取消抽彩。”
沃纳老头哼了一声。“一群疯狂的傻子,”他说,“听那些年轻人的,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够好。接下来怎么着,他们想要回到过去住在洞穴里,人人都不工作,就那样活一阵子。老话说过,‘六月里抽彩,玉米大丰收’。首先你瞧着吧,那样我们都得吃野草橡果炖的大杂烩了。抽彩从来就有,”他暴躁地加上一句,“看年轻的乔·萨默斯在那儿跟每个人开玩笑就够糟糕的了。”
“有些地方已经停止抽彩了,”阿当斯太太说。
“那样只会带来麻烦,”沃纳老头固执地说,“一群小傻蛋。”
“马丁。”波比·马丁看着他的父亲上前。“欧维戴克……佩斯。”
“我希望他们能快一点,”顿巴太太对她的大儿子说,“我希望他们能快一点。”
“他们快好了。”她儿子回答。
“你得准备好跑回去告诉爸爸。”顿巴太太说。
萨默斯先生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一步不差地走上前,从箱子里挑拣出一张纸片。接着他叫道:“沃纳。”
“我已经参加了77年的抽彩了,”沃纳老头一边穿过人群一边说,“77次。”
“瓦森。”那个高个子男孩笨拙地穿过人群。有人喊:“别紧张,杰克”,萨默斯先生则说:“慢慢来,孩子。”
“扎尼尼。”
此后,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透不过气来的沉默,直到萨默斯先生举起他手中的纸片,说:“好了,大家伙们。”最开始的一分钟没人动弹,接着所有的纸片都被打开了。一时间,全体女人同时开了口,问着“是谁?”,“谁抽到了?”,“是顿巴吗?”,“是瓦森吗?”,然后这些声音开始说:“是哈金森。是比尔。”,“比尔·哈金森抽到了。”
“去告诉你爸爸,”顿巴太太对她的大儿子说。
人们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哈金森一家。比尔·哈金森安静地站着,盯着手中的纸片。突然,特茜·哈金森对萨默斯先生嚷道:“你没给足时间让他抽他想要的纸片。我看到了。这不公平!”
“要服输,特茜,”德拉库拉丝太太喊道,格瑞威斯太太则说,“我们有的机会都一样。”
“闭嘴,特茜。”比尔·哈金森说。
“好了,大家,”萨默斯先生说,“刚才挺快的,现在我们还要再抓紧一些,好按时结束。”他看着另一份名单。“比尔,”他说,“你代表哈金森家族抽。哈金森家族里还有其他家庭吗?”
“还有多恩和艾娃,”哈金森太太吼着,“让她们也来试试她们的机会!”
“女儿们跟着丈夫的家族一起抽,特茜,”萨默斯先生严肃地说。“你和大家同样都清楚这一点。”
“这不公平。”特茜说。
“我不觉得,乔,”比尔·哈金森懊恼地说,“我女儿跟着她丈夫的家族抽,那很公平。我除了孩子们就没其它家人了。”
“那么,代表家族来抽的人,该是你,”萨默斯先生解释道,“而代表家庭来抽的人,还是你,对吗?”
“对,”比尔·哈金森说。
“你有多少个孩子,比尔?”萨默斯先生发出正式询问。
“三个,”比尔·哈金森说。“有小比尔,南希,还有小戴维。然后就是特茜和我。”
“那行,”萨默斯先生说,“哈利,你把他们的彩票拿回来了吗?”
格瑞威斯先生点点头,举起那些纸片。“把它们放回箱子,”萨默斯先生指示道,“把比尔的纸片拿来放在里面。”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来一次,”哈金森太太尽量平静地说,“我跟你说了这不公平。你没给他足够时间挑选。每——个——人——都——看到了。”
格瑞威斯先生已经挑好了五张纸片,把它们放进箱子里,然后将其它所有纸片扔到地上。一阵微风卷起这些纸片,把它们吹散了。
“听我说,大家,”哈金森太太对她周围的人说着。
“准备好了吗,比尔?”萨默斯先生问,比尔·哈金森迅速地瞄了一眼他的太太和孩子,点了点头。
“记住,”萨默斯先生说,“抽了纸片不要打开,等每个人都抽好。哈利,你来帮小戴维抽。”格瑞威斯先生牵起那小男孩的手,他顺从地跟随他来到箱子前。“从箱子里拿张纸片,戴维。”萨默斯先生说。戴维把手放进箱子里,笑了。“只拿一张,”萨默斯先生说,“哈利,你帮他拿着。”格瑞威斯先生拉起孩子的手,从他握紧的拳头里抽出那张折叠纸片,拿好。小戴维站在他身边,好奇地望着他。
“下一个是南希,”萨默斯先生说。南希12岁,她走上前,甩了甩裙子,从箱子里灵巧地抽出一张纸片。她抽的时候,她学校好友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小比尔。”萨默斯先生说。小比尔有一张通红的脸和一双过大的脚,他抽纸片的时候差点把箱子撞倒了。“特茜,”萨默斯先生说。她犹豫了一下,向四周挑衅似地看了一眼,抿紧嘴唇走到箱子前。她抓出一张纸片,然后背过手去。
“比尔,”萨默斯先生说。比尔·哈金森伸手进箱子里摸索着,最后终于抽出手来,攥着一张纸片。
人群很安静。一个女孩轻声说:“我希望不是南希。”这悄言细语连人群最边上的人都能听见。
“这和以前不一样了,”沃纳老头断言,“人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了,”萨默斯先生说。“打开纸片。哈利,你来帮小戴维打开。”
格瑞威斯先生打开了那张纸片,当他举起纸片,上面显示一片空白时,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叹息。南希和小比尔同时打开了纸片,两个人都高兴地笑了起来。他们转向人群,高高地把他们的纸片举过头顶。
“特茜,”萨默斯先生说。四周停滞了一下,然后萨默斯先生看了看比尔·哈金森,比尔打开了他的纸片出示给大家。是空白的。
“是特茜。”萨默斯先生说,他的声音变小了。“给我们看她的纸片,比尔。”
比尔·哈金森走到他妻子身旁,从她手中抢过了那张纸片。上面画着一个黑点,那是萨默斯先生昨晚在他的煤炭公司办公室里用粗铅笔画的。比尔·哈金森举起纸片,人群中一阵躁动。
“好了,大家,”萨默斯先生说,“让我们赶紧完事。”
虽然村民们已经忘了仪式,也弄丢了最早的黑箱子,他们仍然记得要用石头。男孩们早前堆好的石头堆就在那儿;地上也到处都是石头,以及被风吹散的从箱子里抽出来的纸片。德拉库拉丝太太选了一块特别大的石头,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把它抱起来。她转向顿巴太太:“来吧,”她说,“快点儿。”
顿巴太太两只手都抓满了小石子,她喘着气说:“我跑不动。你先去,我会跟上来的。”
孩子们已经拿好石头了,一个人给了小戴维·哈金森几颗鹅卵石。
特茜·哈金森这会儿站在一块空地中央,当村民们向她靠拢时,她绝望地伸出了双手。“这不公平,”她说。一块石头打中了她脑袋的一边。
沃纳老人念叨着:“上呀,上呀,大伙儿。”斯蒂夫·阿当斯在村民群的最前面,格瑞威斯太太在他旁边。
“这不公平,这不对,”哈金森太太尖叫着。然后他们一涌而上。
【Jackson在这篇小说里用的许多名字都有寓意。比如阿当斯(Adams),来自Adam,亚当,基督教文化里的第一个男人。萨默斯(Summers)是夏天,格瑞威斯(Graves)是坟墓,德拉库斯(Delacrois)是“of-the-cross”,十字架的。
哈金森(Hutchinson)这个姓氏来自安妮·哈金森(Anne Hutchinson),她生活在17世纪的马萨诸塞州,宣传与当时盛行的宗教观念不一样的理论,最后被驱逐出马萨诸塞州。1922年,马萨诸塞州在州政府大楼前竖起了她的雕像,纪念她倡导公民权利和宗教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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