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face Waters
by Calvin Tomkins
拉脱维亚裔美国画家Vija Celmins今年10月就满81岁了。她一人独居，伴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猫咪，名叫Raymond。Vija说：“Raymond就是我的丈夫，它是打翻东西的大师。”
Vija于1938年出生在拉脱维亚，从小就跟随家人辗转流落在多个难民营中。10岁那年，父母带着她和姐姐逃到了美国。
她父亲长时间在外干木工活，母亲给别人家做保姆，比她大8岁的姐姐得了肺结核，在医院休养。刚来美国的Vija非常孤独。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锁上房门，用画画和阅读作为慰藉。
高中时，Vija遇见同样喜欢艺术的男孩Terry，陷入了初恋。高中毕业后，他们一起在印第安纳州的一家艺术学院学习了5年，打下了坚实的绘画基础。
1962年夏天，Vija和Terry拿到一笔奖金去了欧洲，流连于各大艺术博物馆中。那个夏天结束后，Vija去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而Terry则去了新墨西哥州大学。虽然坚持了一段时间，两人最终渐行渐远。
和Terry分手后，Vija结交过几任男友，结了一次婚，5年后以离婚收场。她的几段恋情都没能成功。回忆往事，她觉得原因之一是因为自己不懂“怎么交流，怎么给予”。
所以，15年前，当得知Terry已经去世时的消息后，Vija非常伤心。直到现在，她有时依然觉得，Terry是自己这辈子的最爱。
在感情上，Vija是孤独的。她的作品也能让观者品尝出同样的孤独。从1960年代晚期至今，她的创作对象只局限于几种反复出现的意象：大海、沙漠、夜空、蜘蛛网、古董写字板。
在她的作品中，从不曾出现物体组合、明亮的色彩、叙事性的情节和人类形象。从那些画里，你能感受到的是一种不朽、非人类、清冷的美。
从60年代晚期开始，大海成为Vija最爱的主题之一。不过，她描绘的对象不是动荡起伏的海洋，而是凝固于照片上的海的图像。她先实地拍摄大海的照片，然后再慢慢用铅笔在纸上重现照片中的景象。
一张大海的图需要三周时间完成。她画每一笔都用一种不同的黑色铅笔，波涛起伏间的灰色广阔而微妙。她从不用橡皮，如果有一笔画错，就重头开始。她说：“有人觉得我只是坐下来复制照片，但准确的说，我是用另一种形式重塑了这张照片。”
完成后的海洋图令人震撼：大海布满整张画纸，没有水平线，没有中心。纸上的一片小小海洋，平静又动荡。
后来，她又对沙漠产生了迷恋。她带着当时养的狗狗一起开车去内华达州和加州的沙漠地带，拍摄照片，再将照片中的沙漠搬移到纸上。
在去沙漠的旅途中，Vija捡回了一些石头。她花了5年时间，用青铜和颜料复制了11块石头。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复制品和真品。Vija说，自己喜欢这样做，探索艺术和真实的边界。
自90年代后，夜空又成了Vija的主题。绘画过程非常复杂，上色和打磨表面的过程可能会重复20多遍。她给夜空涂上一层层象牙黑、焦茶和钴蓝，再用最小的笔刷为星星点上混合着天青、生褐和土黄的白色。
自1960年代开始展示画作以来，Vija从来不愁买家，也赢得了诸多赞誉。现在，她的一幅画在市场上可以卖到3-500万美元之间。但她低产又低调，严格拒绝任何形式的自我宣传。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策展人Gary Garrels说：“Vija在艺术家、策展人、学者和艺术史学家中都得到了很高评价。但在艺术世界之外，她寂寂无名。”
Vija在2013年的一则日记中写道：“看到波涛的第一眼应该（有可能）（即使只有一瞬间）让人想起爱。一种惊讶，各种感知醒来的感觉。”
但是，看到她笔下的大海波涛，我只觉得非常非常的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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