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5日星期二

May 24 2021 当代谁人不倦怠(burnout)

It’s Just Too Much

by

Jill Lepore


“Burnout”用中文怎么说,我思索了一会儿。这个词本义是被烧光,引申为过度劳累,身心俱疲,通常翻译成“过劳”或者“倦怠”。


但不管“过劳”还是“倦怠”,听起来总不如“Burnout” 有画面感,简直像一副活生生的蜡炬成灰图。燃尽的蜡烛再也立不起来,只剩一滩不成形状的烛灰,burnout了嘛。


我觉得和burnout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词,是最近流行的“躺平”,都是往地上一摊,再也扶不起来。但躺平似乎是主动选择的行为,而burnout是被动的结果。


硬要给burnout找一个中文翻译,我还是选“倦怠”吧。毕竟很多人平常也没有过劳,但依然感觉自己已经“burnout”。​

找图时看到这张,很有恐怖片的感觉~

倦怠是现代人的问题。若问莎士比亚burnout指什么,他肯定只会想到被烧成平地的环球剧场。


据信是在1973年,医生亨伯特·佛罗登博格(Herbert J. Freudenberger)第一次正式用burnout来形容人的精神状态。


佛罗登博格医生积极参与当时兴起的免费诊所(free clinci)运动,为穷人免费看病。1970年,他开了一间免费诊所,白天上班,晚上看诊。当时来免费诊所看病的多数是瘾君子,他们用“burnout”这个词形容自己被毒瘾剥夺一切,除了绝望和沮丧,什么都没剩下。


佛罗登博格医生白天上班10到12个小时,晚上还要去诊所忙到半夜。这么劳碌了一段时间后,他自己似乎也体验到瘾君子说的那种一切都被剥夺,一切都没有意义的感觉。​1974年,他发表了一篇文章,借用“burnout”这个词,以自己和诊所其它员工为例,讲述医疗工作者的职业倦怠现象。


后来,佛罗登博格医生开始专注研究职业倦怠现象。他发现,不仅医疗界,不管哪个行业,不管在哪里,人们普遍都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烦和倦怠。​


Burnout这个词一下子风行开来。心理学家克里斯蒂娜·马斯拉奇(Christina Maslach)做了很多有关职业倦怠的研究。她将职业倦怠定义为一种情绪衰竭、去人性化、缺少个人成就感的现象,经常在做“people work”的人当中产生。


“people work”指帮助别人的职业,比如老师、护士、社会工作者。这些人需要照料其它更脆弱的人,目睹他们的痛苦,会给自己造成极大压力,最后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质疑和倦怠。


1981年,马斯拉奇设计了一个量表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 (简称MBI),帮助人们测量自己是否已经产生了倦怠的心理。


很快,burnout就超越了“people work”的范畴,同样在1981年,《哈佛商业评论》发表文章指出,美国大公司的管理阶层普遍出现了职业倦怠现象。


Burnout的应用范围随之越来越广,不管什么职业都能用上。1990年,一位学者将荷马史诗翻译成英文,其中阿喀琉斯说自己不希望被人们看作是“a worthless, burnt-out coward(一个没有价值,厌倦一切的懦夫)”。给古希腊人都用上了“burnout”,可见这个词有多流行。


越多人谈论burnout,就有越多人觉得自己burnout。据说冥想静修可以改善职业倦怠的症状,但就连专长冥想静修的宗教人士也无法从burnout中逃脱。不少宗教媒体纷纷刊文,提醒牧师们注意职业倦怠。​


burnout渐渐不再只限于对职业的倦怠。网络时代来临,大家开始讨论“数字倦怠(digital burnout)”,还有对婚姻的倦怠,对养孩子的倦怠,对兴趣爱好的倦怠,对周围一切的倦怠。


​现代人的生活围着工作转,也习惯了用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一切。在英文语境里,一样东西不能好好运转,就说它不“work(工作)”了。婚姻work起来,为人父母的角色work起来,一切都要work起来。把所有事情都当工作,自然对所有事情都倦怠。


最后,连佛罗登博格医生都说,他对burnout这个词感到了burnout。马斯拉奇则在今年三月份的《哈佛商业评论》上撰文希望大家谨慎使用burnout这个词。

调查显示,全世界每五个职业人中就有三个说自己在经历职业倦怠。2020年美国的一项研究更是说每四个美国人中就有三个人burn out。年轻的一代被形容为burnout的一代。甚至连地球也在burnout——我们是一群burnout的人正在burn out地球。这究竟怎么啦?


如果人人都burnout,什么事都burnout,那要么人生本就是一场或长或短的burnout的过程(这也太悲哀了),要么就是在比个人层面更高的地方出了问题。​


韩裔德国哲学家韩炳哲(Byung-Chul Han)在他的书《倦怠社会(The Burnout Society )》中将现代人普遍的倦怠症状归结于社会形态的改变。


他说,当代社会是一个浅薄的只看成就的社会(achievement society),大家都在追求成就。这个社会过分强调积极,见不得一点负面因素,满世界高光正能量。


​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最后演变成一场对自己的战争。最终结果不是达到理想的成就,却是被理想烧光。


有意思的是,最初使用burnout这个词的瘾君子们,大都是越战退伍兵。他们忍受着战争创伤后遗症,用毒品麻醉自己,最后对一切都不再感兴趣。今天感到倦怠的人或许同样忍受着战争创伤对自己的战争,对人生的战争。


不知别人怎样,反正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常听老师说的话之一就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有“人往高处走”,还有“坚持就会实现梦想”。


听着这些话长大,再听着某些成功者奉这些话为人生格言而终于成功的传说,我们开始一场人生的战争。最后的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战争败兵,点燃的火光照亮少数传说中的成功者,自己只落得burnout的结局​。​


公众号:NotesofTheNewYorker


 

2021年5月18日星期二

May 17 2021 股票交易软件Robinhood:世上没有免费午餐

 The Big Gamble

by

Sheelah Kolhatkar


今年1月,电子游戏零售店GameStop的股票突然暴涨。去年12月,这支代码GME的股票价格在14美元左右,今年1月28日,它最高冲到了483美元。


GME股价的背后推手主要是一众年轻股民,他们喜欢聚集在Reddit论坛的股票交易讨论版交流,通过Robinhood之类的免费交易软件投资。


1月28日,正当他们为GME的股价欢欣鼓舞的时候,Robinhood突然宣布暂停GME以及其它几支股票的交易。只能卖出,不能买进。GME一下子狂跌到100多美元。


Robinhood解释说,这段时间GME等股票交易量太大,美国证券存托清算公司(The Depository Trust & Clearing Corporation)因此要求它额外交纳30亿美元保证金。Robinhood没法立刻拿出这么多现金,只好暂停交易。


但在它的用户眼中,Robinhood的这种行为不啻为对普通股民的背叛,对大型金融机构的卖好。他们认为Robinhood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很多人说要上法院告它。

Robinhood违背了什么承诺?看它的名字就知道。作为美国第一家不收交易费的投资平台,它号称要像劫富济贫的罗宾汉一样,帮助普通人通过投资积累财富。


Robinhood的创始人拜居·巴哈特(Baiju Bhatt)和弗拉德·特内夫(Vlad Tenev)有许多共同点。他们都是斯坦福毕业生,从小跟随父母移民美国,父亲都在学术界工作。


因为小时候受过穷,他们觉得应该让更多人有机会通过投资发财。​特内夫特别喜欢引用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在他的畅销著作《二十一世纪资本论》里的一个观点,说贫富差距实质上就是投资差距。


2008年金融危机后,占领华尔街运动风行一时,特内夫和巴哈特的许多朋友都参与了抗议。特内夫理解他们对华尔街吸血大鳄的憎恶,但觉得抗议没有实际作用,反倒不如参与进去,从大鳄那里分一杯羹。


他和巴哈特决定为年轻的千禧一代设计一款好用又免费的投资交易手机软件。特内夫的女友每次向朋友介绍他时,都说他虽然是个搞金融的,但人很好,搞的是“侠盗罗宾汉”式的金融。于是,这款软件的名称就叫做了Robinhood。

Robinhood创始人巴哈特(左)和特内夫

Robinhood一推出就吸引了许多用户。它界面简洁,操作方便,没有交易费这一点更是诱人。Robinhood达到了创始人的期望:它降低了投资门槛,鼓励了很多对投资望而生畏的人买股票。


但是,Robinhood真的像罗宾汉一样给它的用户带来财富了吗?未必。GME事件只是一个爆发点。它对自己名字的背叛,从它的盈利模式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了。


Robinhood不收交易费,它的收入有几种来源,比如用客户放在账户里的钱去投资,以及收取高级账户每个月5美元的服务费。但它最大头的收入来自一种叫PFOF的做法。


PFOF是“payment for order flow”的缩写,意思是股票经纪商收到客户买卖股票的订单后,将订单发给高频交易公司。


这种公司依靠复杂的电脑算法,可以锚定股价在以秒为单位的时间内的微小价差变化,进行高速的交易操作。它们依照客户订单买卖股票,同时保留微小价差多出来的钱作为收入。


为了争取更多客户订单,高频交易公司会付佣金给股票经纪商,这就有可能导致股票经纪商和客户的利益冲突。哪家交易公司开的佣金高,股票经纪商就更倾向于把客户订单发给哪家。


英国、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等国都出台法规限制PFOF,但美国还没有;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只是要求经纪商必须告知顾客它们在做PFOF。


包括Robinhood在内的很多股票经纪商争辩说,PFOF可以帮助客户快速交易,拿到最好的股价。但很多专家不同意这个观点。有研究显示,对一般散户来说,不使用PFOF更为有利​。

​因为Robinhood的收入主要来自PFOF,所以它希望用户的交易量越大越好。一个人交易越频繁,Robinhood赚得就越多。不收交易费,明面上是减小用户交易成本,暗地里未尝不是鼓励他们多多交易的手段之一。


另一个手段是这款软件本身的设计。Robinhood用起来友好、轻松、流畅,买卖过程全无障碍。当用户进行交易操作时,它的界面会暗示你好像已经赚到了钱,让人不由得沉浸其中。一位专门研究赌场设计的学者说,Robinhood的软件设计理念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参考的就是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对普通人来说,积累财富依靠长期投资,而非短期内高频次的股票买卖。Robinhood却恰恰利用各种手段刺激它的用户们进行非理性的频繁交易​。


巴菲特的黄金搭档查理·芒格批评Robinhood说,它变相鼓励没有丰富投资知识的客户在一天内疯狂地买进卖出。它就像一个有趣的、刺激的、合法的手机赌场,给用户提供金融娱乐,而不是财富管理。


Robinhood另一项招人诟病之处是它几乎没有客服。大多数传统股票经纪商都有经过培训的专业客服为顾客提供电话咨询,但Robinhood没有。它曾将客服业务外包给一家爱尔兰公司,但这家公司的职员根本没法应对用户的投资问题。后来,Robinhood完全去掉了电话客服,与用户交流都通过电子邮件。


这引发了一个悲剧。一位使用Robinhood做期权交易的大学生只投资了16000美元,但一天晚上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账户里欠了70多万美元。他不知道第二天开市后欠款可以恢复,在给Robinhood发了几次邮件都只收到自动回复后,他卧轨自杀了。


去年9月,早在GME事件之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就开始调查Robinhood,主要着眼点是它没有明确向用户公布自己依靠PFOF赚钱。Robinhood最后交了6500万美元罚款。


GME事件后,很多曾经兴致勃勃参与的股民们才发现,尽管GME一度暴涨,但大部分人没能及时出手,根本没赚到什么。真正享受到这件事带来的大笔利润的,依然是华尔街的金融大鳄。


2008年金融危机过去后,经济学家们发现,中产阶级受到的打击比富人重得多。他们担心,当下那么多不具备投资知识的人积极参与股市,最后只会得到类似的结果。


​Robinhood和传统华尔街券商的唯一区别是,它的目标客户是天真的年轻人。他们以为自己是Robinhood的客户,其实他们是它卖给股票交易商的产品。


世上没有免费午餐,从来​都是如此。​


公众号:NotesofTheNewYorker

2021年5月11日星期二

May.10 2021 飞碟,U.F.O.,不明飞行物,承认它们确实存在很难吗?

 The U.F.O. Papers

by

Gideon Lewis-Kraus


飞碟,不明飞行物,U.F.O。


和许多人一样,我小时候也曾对这些神秘的外星人座驾感兴趣,好想哪天能看到某个闪闪发亮的碟状物体漂浮在天空。可惜这愿望始终没实现。于是,和许多人一样,关于飞碟的故事渐渐被我看作只是故事而已。


但总有人认为飞碟不只是故事。有些最狂热的飞碟迷相信美国51区专门研究外星飞船,相信政府解剖过外星人尸体,甚至直接和外星人有联系。由于他们相信的故事已经渐渐偏向阴谋论,反倒使大众对所有飞碟爱好者都敬而远之。


官方和学术界更是对飞碟这个话题讳莫如深。这种态度自然坚定了大众的信念,觉得飞碟多半是幻觉和科幻,喜欢飞碟的人都是阴谋论者、宅男、科幻小说中毒分子。


2017年12月,自由记者莱斯利·凯恩(Leslie Kean)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一篇头版文章,揭露五角大楼近十年来一直在运作一个研究飞碟的项目。文章还附有两则视频,都是美国海军官方记录的“不明航空现象(U.A.P.)”。


【U.A.P.,即不明航空现象(Unidentified Aerial Phenomena)。而U.F.O.是不明飞行物体(Unidentified Flying Object)的缩写,因此U.A.P.的范围比U.F.O.更广。】


对飞碟研究者和爱好者来说,2017年12月成为了一个重要时刻。自那以后,公开讨论这些奇怪的不明飞行物不会再被人侧目和笑话。​那么,从飞碟到U.A.P.,从承认到否认到再次承认,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非常标准的飞碟构想图,说到飞碟一般想到的就是长这样吧。

上世纪的飞碟研究

公认的现代第一次有记录的飞碟目击事件发生在1947年6月24日。美国飞行员肯尼斯·阿诺德驾驶飞机飞行在华盛顿州雷尼尔山附近。他突然发现空中有9个忽上忽下的飞行物。据他估计,它们的飞行速度是音速的两到三倍。一家报纸在报道时用了“飞碟(flying saucer)”这个比喻,一下子就深入人心。


到那年年末,美国各地一下子涌现了850起类似的飞碟目击事件报告。由于目击报告太多,政府没法置之不理,便开始进行调查。调查人员最后分作两派,一派认为这些飞行物有可能来自外星,另一派则认为大多数目击报告都不可信。


1952年7月,一队不明飞行物竟然飞到了华盛顿白宫的禁飞区上空。空军为了低调处理,假称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却被媒体发现其实军队已经准备好发射喷气机去拦截这些不明飞行物。当时的空军情报指挥官不得不召开自二战以后规模最大的新闻发布会,承认华盛顿上空确实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当时根据这件事改编的漫画。

1953年1月,中央情报局秘密成立了一个由物理学家霍华德·罗伯森(Howard P. Robertson)领头的顾问小组。​他们的目标不是研究不明飞行物,而是防止过多目击报告威胁国家安全。因为政府高层担忧,大量目击报告会淹没一些敌对国家对美国发动的真正的空中攻击。


罗伯森小组最后的建议是,国家安全机构应该立刻开展行动,打消公众的好奇心,还建议情报部门打入民间的U.F.O.组织,并且联合媒体,引导人们认为不明飞行物都是目击者的幻觉。


1952年,美国政府还成立了一个名叫蓝皮书计划(Project Blue Book)的项目,收集和研究不明飞行物报告。这个计划的级别不高,参与者大都是一些低级别军官,领头人是一位名叫艾伦·海尼克(J.Allen Hynek)的天文学家。

蓝皮书计划收集的档案照片之一,1952年有人在马萨诸塞州一个海军边防队基地拍到的不明物体。

1966年3月,密歇根州某地的100多位目击者报告说他们看到了天上的强烈闪光,还有巨大的圆形物体。海尼克小组去当地调查后,给出的解释是人们看到的是月亮和星星,闪光是森林里植物腐烂形成的沼气爆炸。


这个解释让当地人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为了给公众一个交代,国会召开了听证会。海尼克在听证会上建议再设一个单独的研究小组。他说过去17年来,蓝皮书计划审查了大约1200个不明飞行物案例,其中有701个都没法解释。


​于是,1966年底,物理学家爱德华·康顿(Edward U Condon)被任命进行这项研究。1968秋,研究报告出炉,在他调查的91个案例中,依然有30个无法解释。康顿在结语里写道,除非科学进一步发展,否则研究也是白搭。1970年,蓝皮书项目正式关停。


此后,至少从明面上看,美国政府没有再启动有关不明飞行物的研究项目。飞碟的话题被打入冷宫,甚至成为一种禁忌。在大众流行文化里,这个话题成功地被娱乐化了,人们不再严肃对待目击事件。

蓝皮书计划的科学家海尼克,他本来是个U.F.O.怀疑论者,但参与这个计划渐渐改变了他的想法。后来他成为研究飞碟的主力科学家之一。


莱斯利·凯恩的调查之路


莱斯利·凯恩是一名电台记者。1999年,一位朋友给她看了一份由一些法国的退休将军、科学家和宇航专家撰写的报告,主题是人类应该如何应对U.F.O.。报告说,虽然大部分U.F.O.现象可以找出原因,但总有一小部分没法解释。


这篇报告勾起了凯恩的好奇心。在5、60年代的飞碟目击热潮消退后,大部分人都把这事儿看作不经之谈。但凯恩想,人类在宇宙中只存在了那么短的时间,凭什么觉得自己无所不知呢?她希望给U.F.O.正名,让公众意识到确实有不明飞行物体存在,并且号召政府继续展开研究。


凯恩收集了许多近几年发生的飞碟目击事件报告。比如说,2006年11月7日下午4点左右,在芝加哥奥哈拉机场的C17号登机口上空1900英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旋转的金属碟状物体。它盘旋了几分钟,然后突然加速飞走,在云层中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尾迹。


很多人都看到并报告了这个事件。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给出的解释说那可能是孔状云(punch-hole cloud),但气象学家认为,从当天的天气情况来看不太可能出现这种云。

造型神奇的孔状云。

2007年4月23日,一位英国飞行员在空中看到前方有一团闪亮的黄色光芒。他用望远镜观看,发现那是一个细长型的雪茄形状物体。几分钟后,他看到了第二个物体,正在飞去与第一个会合。飞机上其它几位乘客也看到了那个物体。


几周后,英国政府公开了相关资料,包括雷达记录,以及另一架飞机中的飞行员从不同角度目击这个物体的记录。著名的U.F.O.怀疑论者大卫·克拉克组织一些人对这件事进行了调查,他们提出了16种可能的解释,但表示没办法找到一个完全让人满意的解释。


凯恩一直在搜集和记录这些事件。​她参与了不少纪录片的拍摄,出版的有关不明飞行物目击事件的书籍大获成功,但她的报道始终没能进入主流媒体的视野,更没有实现她让政府展开相关研究的愿望。

根据英国飞行员对他看到的不明飞行物的描述制作的示意图。


U.A.P.研究再启动


2004年11月,美国尼米兹航母战斗群在圣地亚哥海岸附近的水域训练。​训练中,普林斯顿号航空母舰的雷达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物体。这些物体中最高的离地面大约有80000英尺,而最低的就盘旋在海洋表面。


一星期后,海军派遣一位资深飞行员去拦截这些物体。当他到达目的地时,发现海水中有鱼群翻滚,鱼群上方盘旋着一个白色的椭圆型物体,像一颗巨大的tic tac糖果。飞行员估计它大约有40英尺长,看不出它有翅膀或其它飞行装备,也看不出动力系统在那里。

tic tac糖是费列罗公司出品的糖果,形状是胖胖的椭圆形。

坐在他身后的一名飞行员和旁边一架飞机上的飞行员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当他们追击这个物体时,它一下子飞走了。之后,海军又派遣一位飞行员开着装备有先进感应设备的飞机前去追击,虽然没追到,但他的飞机录到了这个物体的视频。


2007,在几位对不明飞行物有兴趣的参议员和官员的主导下,五角大楼成立了一个小组,号称研究先进空中武器系统,实际上就是研究U.A.P事件.。2009年,情报官员路易斯·埃利桑多(Luis Elizondo)负责领导这个小组。


小组调查了包括尼米兹事件在内的一系列事件。这些事件让埃利桑多确信U.A.P.的存在。但是政府不愿意公开承认,也不愿意加大投入。为了抗议政府对项目小组过度保密和内部的反对,他在2017年10月辞职,​

军方公布的尼米兹事件视频的截图——网上搜“Nimitz Encounter”​可以搜到相关视频。​

不久后,凯恩受邀参加了一个保密会议,在会上她认识了刚刚辞职的埃利桑多。凯恩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争取想让政府恢复立项研究不明飞行物,没想到这个项目早就存在了。


在埃利桑多的帮助下,凯恩得到了许多第一手资料,她由此联系到《纽约时报》的编辑,最终促成了那篇头版文章的发表。发表后,五角大楼不得不承认了U.A.P.研究项目的存在。


这篇文章促进了政府对该项目的重视。文章发表后的一个月,五角大楼指派了一位等级相当于两星上将的情报官员,负责管理新的不明飞行物调查小组。​

五角大楼

2019年四月,美国海军修改了飞行员指导手册,鼓励他们报告目击到的不明飞行物事件。当年九月,一位海军发言人公开承认尼米兹事件和其它两起不明航空现象的存在。


过去两年来,五角大楼的不明飞行物调查小组已经发布了两份保密文件,都包含不明飞行物的照片和视频。有一份文件将该物体形容为“外星人”或“非人类”的技术,但也列出了一系列其它可能的解释。


去年七月,担任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前任执行主席的马可·卢比奥(Marco Rubio)在电视访问中大方谈起军方在军事禁区发现的神秘飞行物体。同年夏天,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大卫·诺奎斯特(David Norquist)正式宣布建立U.A.P.特别小组。


在我们有生之年,能搞清楚U.A.P.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希望能,但大概率是不能。不过,能不把飞碟只当作故事,也不把它们夸张为宇宙阴谋论,只是基于事实记录和研究,这就很好了。


一句话,大大方方承认,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我们搞不清楚的现象;​承认人类在宇宙间存在的时间太短,需要知道和探索的还有很多,这就很好了。


公众号:NotesofTheNewYor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