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8日星期一

Sep.28 2020 让甜蜜只有快乐没有负担

 How Sweet It Is

by

Nicola Twilley


如果可以随心所欲地吃糖又不长胖就好了!


我不算特别爱吃甜,但有时还是会忍不住馋一块蛋糕或者巧克力什么的。吃甜食可能是最简单的能让人一下子快乐起来的方法。舌尖沾到一点甜蜜蜜的滋味,马上感觉心都要融化在其中了。


只不过吃的时候开心,一旦吃完就立马罪恶感满满。刚吃下去的蛋糕需要玩多少分钟switch健身环或者走多少步路才能消耗掉?呃,还是不要去算比较好。


世界卫生组织建议成年人一天不能吃超过25克糖,基本上喝一罐可乐就已经超出了这个标准。有一次我跟着网上教程学做曲奇饼,做十来个饼干要放小半碗白糖,吃起来一会儿就一扫而空。

一罐可口可乐里面有40克糖。

据统计,一个美国人每天平均摄入80克糖。很多加工食品里面都有糖,即使不吃糖果不吃甜点,也难保不从其它地方吃到超过25克的糖。


最让人伤心的是,糖的结晶在嘴里融化时,只有大约五分之一能与味蕾接触,其它的都直接滚进肚子,成为我们不想要的卡路里。也就是说,吃了80克糖,只有16克真正让人感到甜蜜的快乐,还有64克多半去充实了罪恶的肥肉......​


而且,嘴里负责品尝甜味的味蕾能力最差。在一升水里只有哪怕0.005克苦味的物质,舌头就能分辨出来(因为进化过程让人类对有害物质特别敏感)。但是要在一杯水里放上至少5克糖,我们才能喝出甜味(因为人类的祖先能尝到的最甜的物质只有水果和蜂蜜)。


所以,想尽情享受甜蜜的快乐,每天25克糖恐怕不太够。要吃得比25克多得多,我们的大脑才会开心,只是身体需要付出赘肉横生、血糖陡增、心脏超负荷的代价。


食品工业界一直在研究让人放心吃糖又不必担忧后果的方法。首先发明的是各种代糖产品,比如零度可乐里面添加的阿斯巴甜。


但这些产品没有一个能完全取代糖。虽然它们有甜味,可就是不如真的糖好吃。而且糖还有很多其它功能,比如让冰淇淋更松软,让曲奇饼更脆,都是代糖产品无法实现的。


本期《纽约客》主打科技专题,头一篇文章讲的就是现在业界对糖的研究换了一个方向。他们不再试图找糖的替代品,而是研究如何改变糖本身,让它依然甜蜜却更加健康。


以色列公司DouxMatok是这个研究方向的佼佼者。他们的产品是一种重新建构的糖结晶,尝起来比传统的糖更甜,只需要60%的用量就可以达到蔗糖的同等甜度。DouxMatok公司给这种糖取名Incredo,因为它的甜蜜真的incredible(惊人)。

左边是Incredo糖,右边是一般的糖。左边的量大约只有右边的一半,但甜度相当。

DouxMatok公司CEO的父亲Avraham Baniel发明了这种糖。101岁的Avraham是一位化学家,他取得过200多项专利,在96岁的时候研发出了Incredo糖,今年才刚刚退休,绝对算是一位传奇人物。


Avraham发明Incredo糖的灵感来自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糖是定量配给的珍贵商品。有一次,Avraham当小学老师的邻居请在化学实验室工作的他帮忙搞一些玉米淀粉,用来给学生做布丁。邻居解释说,玉米淀粉又厚又粘,可以在糖黏在舌头上,这样做布丁的时候即使少放些糖尝起来也很甜。


Avraham试着用邻居的方法做布丁,发现她说的真有道理。加入玉米淀粉后的布丁糊捣得越粘,尝起来就越甜。60年后,Avraham开始研究降低食品含糖量的方法,他想起了这段经历,决定尝试找出一种物质,能让味蕾尝到更多糖的甜味。


Avraham试了各种结合剂,最后发现糖和二氧化硅微粒在一起效果最好。二氧化硅微粒是一种食品行业常用的添加剂,不会被人体吸收,而且每一颗微粒的大小只有一根头发的1/50,人的舌头完全吃不出来。


与糖结合后,二氧化硅微粒能让蔗糖融化的速度更快,释放的甜味更多,增大糖结晶在嘴里融化时的表面积。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Incredo糖,吃到嘴里好像普通的糖一下子炸开来,甜密度瞬间倍增。


而且,Incredo糖99%的成分依然是普通的蔗糖,所以它尝起来和真正的糖没有任何区别,性质也和真正的糖一样,用来做蛋糕、烤饼干、做冰淇淋都没问题。

用Incredo糖做的巧克力。

像Avraham这样重新建构蔗糖的结构,是改变糖本身的方法之一,另一种方法则是寻找其它糖类。我们通常吃的都是蔗糖提取自甘蔗或甜菜,它当然不是自然界唯一的糖类。科学家已经发现了十几种天然糖,比如葡萄糖、果糖、麦芽糖等等,但它们的甜度不如蔗糖,卡路里含量却不低,所以没法取代蔗糖。


上世纪90年代,日本香川大学的教授Ken Izumor发现了一种新的稀有糖类,在无花果和枫糖浆里偶尔可以看到它的身影。这种名叫阿洛酮糖(Allulose)的糖甜度是蔗糖的70%,卡路里含量却只有它的1/10。


在大家纷纷追求少吃糖的今天,阿洛酮糖开始流行起来,英国公司Tate&Lyle是它的主要生产商之一。据这家公司的食品专家说,一些初步研究显示人体其实完全不能吸收阿洛酮糖,所以它的卡路里含量不仅仅只有蔗糖的1/10,而且很可能根本就是零卡路里。


阿洛酮糖还有个好处是它的特质和蔗糖一模一样,蔗糖能用来做什么,它就能用来做什么。去年美国食品卫生管理局批准,不用在食品营养标签上把阿洛酮糖标注为糖类,因此已经有很多食品公司在积极研究把产品中的普通糖换成阿洛酮糖。

无花果中含有少量阿洛酮糖,现在网上已经有很多地方在卖这种糖了。

当然了,即使Incredo糖和阿洛酮糖依然不是完美无缺的蔗糖替代品。前者甜度太高,用它加工制作食品必须重新调整配方;后者甜度较低,用量需求大,但FDA规定食品中阿洛酮糖的分量不能超过一定比例,所以没有单纯只添加阿洛酮糖的食品。


而且,保持糖的甜蜜程度不变,仅仅降低它的卡路里就不会有害健康吗?那或许只是我们的一种妄想。一些新的发现暗示糖和人体之间的相互作用没那么简单。


比如说,科学家发现人类有两种感知甜味的味蕾,一种对甜味分子敏感,另一种只对含卡路里的甜味分子敏感。所以那些不含卡路里或少含卡路里的糖即使号称甜度和普通糖一样,我们尝在嘴里的感受或许会相当不同。


他们还发现,人体的甜味味蕾不仅只存在于舌头上,在肠道内壁,甚至中央神经系统、皮肤、睾丸和肺里都有能感受甜味的细胞。目前还不清楚这些不在舌头上的甜味味蕾有什么用。有科学家相信,甜味本身就会影响人的新陈代谢,与它是否含有卡路里无关。


比起绞尽脑汁研发低卡路里新塘,生产一些低糖产品,引导消费者的口味淡一点,再淡一点,似乎更简洁明了不是吗?但对味蕾已经被甜蜜宠坏了的现代人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世界上大部分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越来越重的口味也是其中之一。


​刚在写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就像为了让吃糖不影响健康,解决方式不是少吃糖,而是要发明低卡路里糖一样,我们解决大部分问题的方式好像都是绞尽脑汁想出更复杂的方法,然后这些方法再带来更多问题。这是不是算人类创造力和破坏性的同时体现呢......


公众号:NotesofTheNewYorker

2020年9月22日星期二

城市是想象力的造物,也是灾难的孩子

 【本期《纽约客》上的四篇文章,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读下来都没有感觉。反倒是《大西洋月刊》上的这篇比较对我胃口,所以就写写这个主题啦。】


我非常喜欢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在那本书里,他假借马可波罗之口,描述了形形色色的城市与居住在城中的人。卡尔维诺笔下的城市很神奇,比如用一张网悬在深渊之上的城市;也很荒诞,比如死者与生者在地下地上各自生活的城市。​但从神奇与荒诞中,你总能发现每一座现实中的城市的影子,以及生活在现实城市中的人的影子。


我在城市出生长大,不管平时多向往田园的宁静,感怀自然的壮丽,叫我完全离开城市生活,恐怕不可能。只有城市才是完全属于人类的产物,所以人类,至少大部分人类,也天然属于城市。


我一直觉得,城市是人类想象力达到极致的造物。卡尔维诺那些轻盈的城市、欲望的城市、记忆的城市、符号的城市,就建在想象力的塔尖上。想象力让每一座城市独一无二。纽约和伦敦都聚集着金钱与艺术,但各有各的个性;京都和佛罗伦萨都流传着历史的积淀,但各有各的气质。

艺术家Karina Puente画了每一座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图为其中之一。

在这一期的《大西洋月刊》里,我读到了另一种对城市的形容:“城市是灾难的孩子”。作者说,自然和人为的灾难从古至今都在塑造着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现代城市所提供的舒适和享受都来自曾经的灾难。


确实,想象力塑造的城市很美好,但或许会太过轻盈,就像卡尔维诺写的悬挂在网上的街巷;而从灾难中再生的城市一定实实在在。《大西洋月刊》的这篇文章讲了三个灾难造就城市的故事。


伦敦与公共卫生


19世纪的英国,工业革命方兴未艾,一座座英伦都市生机勃勃,却也污秽肮脏。英国人典雅又高傲,但说到处理自己的排泄物,似乎就只会两手一摊。


如果穿越时空回到那个年代的英国城市,一定要非常小心,因为到处都充斥着人类和动物的屎尿。这些携带着不知多少细菌的臭气弹腐烂在城市马路中央,融合在每一条水渠与河流当中。


除了要小心无所不在的排泄物,穿越时空者还得当心疾病。各种传染病在英伦各大都市里轮番上阵,以至于大城市居民的平均预期寿命只有26岁。

1839年的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照片。

1832年,伦敦爆发了一场霍乱,造成至少3000人死亡。一位名叫埃德温·查德威克(Edwin Chadwick)的年轻官员决定系统调查城市卫生状况,找出传染病横行的根源。


1842年,查德威克发表了一份调查报告。他发现脏水是导致霍乱横行的主要原因,于是建议政府改善供水系统,并且成立地区委员会负责清理人和牲畜的排泄物。


传染病在城市频频爆发造成的压力逼迫英国政府必须做出应对,1848年,英国通过了公共卫生法以及清除排泄物与防治疾病法。铺砌好的石头或泥沙路代替了满是水坑的土路;专门委员会为居民提供清洁饮用水并处理污水。伦敦就此改头换面,开始有了现代城市的样子。

1890年的伦敦街景照片。


芝加哥与摩天大楼


1871年,芝加哥西南边的一座谷仓着了火,据说是因为一头母牛踢倒了油灯。芝加哥被称为“风城”,而当时城中三分之二的建筑都是木制,对火来说,这是一座最好的游戏场。大火燃了三天三夜,芝加哥最繁华的商业区被烧得一点不剩。


但是,芝加哥复苏的速度就跟大火肆虐的速度一样快。火被扑灭后,市民们立刻投入重建。到19世纪末,芝加哥的人口比大火前翻了3倍,达到了一百万人。在被火夷平的商业区,竖起了许多摩天大楼,让它成了当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高楼都会。

大火烧过后的芝加哥。

摩天大楼几乎是每一座现代城市的标配,而芝加哥就是摩天大楼的起源地。大火为规划全新的城区腾空了土地,而且由于主要商业区被烧毁,所以居民们决心投入大量资金将这块地方建得比原来更好。


为了防止火灾再次发生,人们弃用木材,改用其它防火材料。随着新技术的发展降低钢铁成本,钢材成为了建筑主流。钢筋铁骨的楼房不仅防火还能承重,可以建得更高。


火灾后的城市重建工程吸引了大批雄心勃勃的年轻建筑师,他们互相竞争比赛,看谁能将楼建的更高。1885年,建筑师威廉·勒巴隆·詹尼(William LeBaron Jenny)在芝加哥中心修建了一座42米高、10层楼的建筑,是世界上第一座摩天大楼。


从此以后,芝加哥的土地上竖起了越来越多的高楼,率先成为了一座二十世纪的摩登都市,再也看不出一丝丝火灾前那座木头城的影子。

1900年的芝加哥,已经竖起了许多高楼。

纽约与地下设施


19世纪末的纽约是一座蒸汽朋克的都市丛林。高架轨道蒸汽机车往来穿行于街区之间,哐当哐当的声响飘过路人的头顶;路边林立的电线杆柱子连接起纵横交错的电缆,将天空分割成七零八落的小块。


1888年3月,一场风暴袭击了纽约,有些地方的积雪高达1.5米厚,风卷着雪团翻飞在半空中。轨道车停滞了,电力系统完蛋了,一切人类活动都消失了踪迹,原本喧嚷繁忙的纽约一片死寂。

1895年,穿行在纽约上空的高架轨道蒸汽机车。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让纽约人意识到,要让城市能在无论什么天气情况下都正常运作,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主要运作设施搬到地下。


1889年,纽约市政府给了电报、电话和电力公司90天时间,让它们拆除所有地上设施,转移到地下。被转移到地下后,这些设施的维护成本大大降低,纽约城的天空也第一次完整地连接了起来。​


早在几十年前,伦敦就有了地下铁,但直到这场风暴过后,纽约人才下决心建设地铁。1904年10月,纽约的第一条地铁轨道通车。几个月之后,又一场大风雪侵袭了纽约,但这一次,地铁照常运行,人人生活如常。

1904年,检查员视察新修好的纽约第一条地铁通道。

如果可以,当然没人选择主动经历灾难,但时间漫长,总会有种种问题发生。就像伦敦、芝加哥与纽约所经历的一样,灾难唤醒浑浑噩噩的城市,强迫城市中的人面对问题,想出全新的解决之道。


长久住在城市中间,每天经过同样的街道,眼看同样的居民楼和商店街,会让人忘了城市本身是一种多么神奇的造物。或许要把视角放得像卡尔维诺一样高,才能感受​城市。​


还记得住在上海时,我常常经过内环高架。傍晚时分,夕阳斜斜射出的光束给屋顶的海洋笼罩上一层暖黄的轻烟。浦东那一带高架两侧的高楼较少,能让人一眼望到暮霭沉沉的天边,直到最远的地平线上,依然有楼房的影子海市蜃楼般挂在半空。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景象,我的心里总会涌起一种望见大海般的悸动。城市自然无法与大海相提并论,但它似乎同样是某种伟大的存在,沉淀着流转的时间里千千万万人的故事,让人感觉自身的渺小,也感觉身为这伟大存在其中一分子的怆然。


2020年9月14日星期一

Sep.14 2020 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Labyrinths

by

Laura Miller


从浑身长毛的猿人时代开始,我们人类就结群而居,在大地上游荡。群居和开拓定义了我们;越来越密集的城市,越来越广阔的领土,象征着人类的进步。


个人同样如此。现代科技让我们有能力走遍地球大部分角落,与天南海北的相识保持联系。于是,一个人去过越多地方,拥有越多朋友,似乎就证明他的能力越大,用来炫耀的资本也越多。


要是一个人没几个朋友,整天关在家里,毫无疑问会被许多人瞧不起。好听点说是“宅”,嘴巴毒的人可能就甩出一句“loser”,轻飘飘地总结他人的生活。


但是,把走遍全球、朋友满天下作为衡量能力和成功的唯一标准,有点狭隘。不是每一个人都乐于享受排得满满的行程和社交活动,有人喜欢向外扩展,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也有人更爱向内挖掘,发现内心里面的小世界。


外面的世界和里面的世界,哪一个更大?地球的表面积有5亿平方公里,地球之外的宇宙无边无垠。看起来,根本不用比,外面的世界稳赢。但我觉得吧,能说明我们现代人比猿人更进步的地方就在于,人类内心里面的世界比外面的世界更大,而且更精彩、更丰富。


人类可以用内心去感受无边无垠的宇宙,甚至幻想宇宙之外的宇宙,构建和真实的宇宙迥异却同样生动的空间。正如不是每个人都能走遍外面的世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里面的世界。一个人能拥有丰富的内心世界,绝对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能力。


英国小说家苏珊娜·克拉克(Susanna Clarke)就是一个几乎没有外面的世界,但内心里面的世界特别精彩的人。克拉克的作品不多,除了一些短篇之外,她迄今为止只出版过一本长篇小说。不过,对好作家来说,一本书就够了,那就是《英伦魔法师(Jonathan Strange & Mr Norrell )》。

苏珊娜·克拉克(Susanna Clarke)

《英伦魔法师》是一本奇幻小说,讲述在一个拥有魔法的世界中两位大魔法师相互竞争与合作的故事。


有些奇幻小说的世界自成一体独立于现实,比如《指环王》,也有些完全扎根于现实世界,比如《美国众神》。克拉克的《英伦魔法师》与众不同,是一个以英国摄政时期为背景的魔法世界。


摄政时期是指从1811年到1820年,当时在位的国王乔治三世精神出了问题,由儿子威尔士亲王代为摄政的一段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年,但它在文学史上有特殊地位,著名作家简·奥斯丁的六部作品都以这个时代为背景。


克拉克写《英伦魔法师》的文字常常被读者与简·奥斯丁流畅、精确、讽刺的文笔相提并论。她将摄政时代的背景与魔法幻想融合得十分完美,让读者觉得这本书不像小说,而是摘录自一段虚构的历史,展现了一个活生生的魔法世界。

2015年,《英伦魔法师》被BBC改编为电视剧,同样大受欢迎。

建构一个幻想世界对克拉克来说不难。小时候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她家每隔几年就会搬一次家。克拉克内向又慢热,很难融入周围的环境,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相比之下,书本和电视为她打造的想象世界比现实世界美好得多。简·奥斯丁是她最喜欢的作家,她觉得自己更能感同身受《傲慢与偏见》里的19世纪,而不是当下的现实。


从牛津大学毕业后,克拉克在出版业换了好几份工作。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她对生活不满意,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儿不满意。快30岁的时候,她断定是自己的世界太过狭小,于是去了意大利,希望体验一种更有活力的人生。


但是到意大利住下来并且找了一份教英语的工作之后,克拉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那种有很多朋友、没事到处去玩、社交相当丰富的生活。她更享受一个人待在房里,随意写些东西的孤独自在。


或许她的身体也知道主人内心真正的需求,并且擅自作出了反应。克拉克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感觉特别疲倦。她在一家书店买了一套《指环王》,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什么都不干,就是整天读个不停。托尔金神奇的中土世界让她决定也要写一本奇幻小说,讲述一个英国魔法师的世界。


回到英国后,她参加了一个写作班,小说家科林·格林兰(Colin Greenland)是那一班的老师。格林兰非常欣赏克拉克的文笔,渐渐发展到欣赏她整个人。他们结了婚,在格林兰鼓励下,克拉克开始创作梦想中的魔法世界。

苏珊娜和丈夫格林兰。

从第一次想到这个主意到完成全书,克拉克花了大约10年时间。2004年,《英伦魔法师》出版,并且立刻大受欢迎,让她和丈夫格林兰始料未及。他们本以为这本书只会有一些小众读者喜欢,卖个几百本就不错了,没想到它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待了11个星期。


克拉克被邀请去美国的18个城市做巡回宣传。一轮宣传完了,出版商还打算让她再进行第二轮。她一下子认识了好多人,去了好多地方,但她的身体似乎又一次开始自作主张。有一天,当她在朋友家吃饭的时候,克拉克突然觉得十分疲劳,她从饭桌旁站起来,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饱受疾病困扰,最严重的时候只能躺着,什么都不能干,但一直没找出病因究竟是什么。对大部分人来说,疫情影响让他们被关在家里几个星期、几个月,就已经无法忍受,而克拉克在家里已经待了十几年。


疾病拖累了克拉克的写作生涯,但疾病也为她创造了求之不得的孤独与清净,可以自由自在的漫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就像她在意大利生病读《指环王》的那段日子一样。


她和丈夫住在英国德比郡的一座宁静的乡村小屋中,因为格林兰不开车,所以主要靠网购和邻居代购食品及生活用品。克拉克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度过。她通常很早起床,趁着早上精力好的时候写一些东西,之后便安静休养。


克拉克是一个极度内敛的人,特别不喜欢谈论和展示自己。连丈夫也没有机会看到她写作的片段。格林兰说,经常能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但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写东西,还是发邮件,或者只是上网浏览。


早在20多岁的时候,克拉克就设想过要写一个故事,讲述一座巨大的房子,里面只生活着两个人。多年来这个设想时不时浮上她的脑海,但从未成型。几年前她的病好了一点,开始动手写作,才发现自己现实的生活和过去的设想竟然那么相似。


这就是克拉克即将出版的第二本小说《皮拉内西(Piranesi)》的故事。小说主人公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人,住在一个被他称为“房子(the House)”的地方。房子是由一间又一间的大理石厅堂组成的巨型建筑,低处的厅堂被海水淹没,高处的厅堂则布满雨云。


主人公不知道除了房子之外的任何世界,他靠低处海水中的鱼、虾、蟹和海草生活,与空中的鸟儿聊天。只有一个被主人公称为“他者(the Other)”的人同样生活在这里。他者研究这座建筑,相信其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者还给主人公取了皮拉内西这个外号,但主人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从不知道,除了房子,还有一个外面的世界,更不知道那个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名叫意大利,而皮拉内西是一位意大利艺术家,以描绘想象中的雄伟监狱建筑而闻名。

皮拉内西(Giovanni Battista Piranesi)生活在18世纪的意大利,是一位画家和雕刻家。

克拉克在这本书中构建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座房子和两个人,但这个世界与《英伦魔法师》中摄政时期的魔法世界同样精彩。克拉克过去15年的生活也只有一座房子和两个人,但她体验和感受到的世界,不会输于纷扰喧嚣的外界。


克拉克的丈夫和妹妹都不约而同地用“self-contained”这个词来形容克拉克。self-contained指一个人安静、独立,不依靠外物或外人,也不受外界影响。我没能想到完全对应的中文词,在我的理解里,self-contained就像一个人拥有自己完满的小世界。无论外界如何,内心里面的世界都能让她保持满足、独立和尊严。


今年的特殊情形让很多人不得不待在家里,减少聚会和旅游,抱怨生活变得狭窄无趣。对克拉克来说,这反倒让她更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她可以通过视频接受采访,也不用担心要亲身去参加新书的宣传活动。


没有聚会和旅游,生活真的就没意思了嘛?或许正好趁这段时间,去找找自己里面的世界。向外追索太多常常让人疲惫而不知所从,建立起一个self-contained的内心世界,才不会为外界所干扰。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公众号:NotesofTheNewYorker

2020年9月8日星期二

Sep.7 2020 创造“修容”风潮的卡戴珊御用化妆师

 Back to School

by

Rachel Syme


金·卡戴珊·威斯特(Kim Kardashian West)很红。她在Instagram上拥有1.86亿名粉丝,名列全世界第六。我一直没get到卡戴珊红的点在哪里。她不算特别美,演技不佳,唱歌不行,只有真人秀、性感照片、网络上一场又一场的口水战。


不过,在被社交媒体和注意力经济主宰的今天,如果卡戴珊不红,好像才没道理。她算得上大大小小网红们的鼻祖,不知多少人在默默学习她打造强烈个人特质、制造各种冲突话题的本领。


在当代,红的精髓就是要有个人特质,不管在哪儿,别人一眼能认出你是你,就算成功了一半。卡戴珊做到了这一点,她的那张脸和那副身材绝对不会被人认错。为卡戴珊造就了这张脸的,就是她的御用化妆师马里奥·迪迪瓦诺维奇(Mario Dedivanovic)。

正在给模特上妆的迪迪瓦诺维奇。

在Instagram 上,有无数女生模仿卡戴珊的妆容:立体感突出的颧骨,桃粉色的腮红,古铜色的眼影,夸张的假睫毛和闪亮的高光,最后扑上一层哑光散粉,让脸蛋看起来像光滑的棕色鸡蛋壳。


不过,这还不是卡戴珊妆容的精髓。让她的脸看起来如此个性化,如此“卡戴珊”的,是每个谙熟化妆术的女生都逃不开的一件事——修容(contouring)。


修容就像用不同色调和亮度的粉底在脸上绘画,抹出阴影和高光,来塑造脸型轮廓,让鼻梁更高、颧骨更立体、下颚线更精致。


这种化妆术在好莱坞黑白电影时代一度非常盛行,因为没有色彩的荧屏上,演员的脸部轮廓是唯一能被强调的特质。


不过,要等到2012年,卡戴珊开始在社交网站上发自拍,修容这件事才再次流行并爆发起来。三年后,修容化妆品已经被美妆连锁店丝芙兰列为优先级产品,女生们都急于往脸上抹各种颜色,把它打造成自己理想的轮廓。

卡戴珊的经典形象。

马里奥·迪迪瓦诺维奇,就是这股修容风潮的开创者。


今年37岁的迪迪瓦诺维奇生活在纽约布朗克斯区,父母是来自黑山的阿尔巴尼亚人。他的妈妈在欧莱雅公司总部当清洁工,虽然自己不化妆,但经常给两个女儿带些免费产品回家。


迪迪瓦诺维奇从三岁起就莫名喜欢上了姐姐们用的那些香香的、好看的东西。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经常偷偷拿起她们的化妆品看一看、闻一闻、摸一摸,就感觉非常开心。


2000年,17岁的迪迪瓦诺维奇去丝芙兰当了一名店员。店员常有帮顾客化妆的机会,他第一次帮顾客化妆时,为她选了一种新的红色口红,顾客非常欢喜。迪迪瓦诺维奇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善于化妆,也喜欢用自己的手为他人带来美丽的那种满足感。


第二年,他除了在丝芙兰上班外,也给几位专业化妆师做助理。直到2007年,迪迪瓦诺维奇终于得到机会,进入福克斯电视台为女主播们化妆,正式成为了一名化妆师。


女主播们希望自己在电视上的形象看起来富有战斗精神又不乏女人味,迪迪瓦诺维奇于是便开始采用修容的手法,让她们的脸部轮廓分明、精致挺拔。一下子,他就成了电视台里最受欢迎的化妆师。


假若仅仅如此,迪迪瓦诺维奇或许一生也就是一名电视台化妆师。但在2008年,他碰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卡戴珊。当时卡戴珊为一家杂志拍摄封面,迪迪瓦诺维奇被安排给她化妆。卡戴珊非常喜爱他的化妆手法,便邀请他继续给自己的真人秀节目上妆。

迪迪瓦诺维奇与卡戴珊在一起。

​十二年前的卡戴珊的知名度不比如今,那时没人把参加真人秀的人当作明星,所谓的网络红人都处于时尚行业鄙视链的最底端。


迪迪瓦诺维奇的经纪人跟他说,如果他有想做Vogue杂志封面化妆师的野心,那最好别跟卡戴珊来往。


迪迪瓦诺维奇听完后做出的决定是,不再跟他的经纪人来往。


他专职为卡戴珊化妆,而卡戴珊从不吝于提拔与自己亲近的人。2009年,她建议迪迪瓦诺维奇和她一起拍摄YouTube化妆视频化妆。这些视频让他的名字和化妆手法一下子在爱美的女生中间传开。


后面的故事不用再详细叙述。总之,卡戴珊上了六次Vogue杂志封面,每次都是迪迪瓦诺维奇给她化的妆。去年11月,他在洛杉矶举行的第二届年度美国影响者奖上获得了艺术成就奖。

卡戴珊拍的Vogue杂志封面。

从迪迪瓦诺维奇跟随卡戴珊出道至今,时尚美容行业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贵族和上层阶级的打扮是普通民众议论和模仿的对象;而后,影视明星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潮流;现在,美容业中最有影响力的人是每天在Youtube、TikTok和Instagram上发视频的美妆博主。2017年,卡戴珊推出自有品牌KKW Beauty,不到三个小时就售出了1,440万美元的修容套装。


今年,迪迪瓦诺维奇也将推出自己的化妆品牌。他在去年已经小试身手,与丝芙兰联合发布了一套化妆刷。那套化妆刷成为了丝芙兰历史上销售最快的合作产品。


迪迪瓦诺维奇的成功是互联网的成功,是注意力经济的成功,是网红们的成功。他本人不是网红,早在网红现象出现前就进入了这个行业,对当今的互联网美容文化他一无所知。但是,他依然是这个文化造就的作品。


修容化妆术的过于盛行引来了反弹。知名化妆师Bobbi Brown曾在一次采访中说:“当我看到人们的面部轮廓时,就像看到了污垢。”香奈儿化妆师Pati Dubroff在网上发了一张修容图,说她绝不会化出这么一张面具似的脸。


现在,就连迪迪瓦诺维奇也已经很少再用修容的手法为顾客化妆了。他说,修容潮流的爆红让自己非常困扰。这股潮流脱离了他的控制,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唆使女孩子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往脸上抹各种颜色。


修容不再风行,但有互联网,有众多网红,有众多关注着网红的女生们,下一波化妆风潮肯定很快就会来临。


公众号:NotesofTheNewYorker


2020年9月1日星期二

Aug.31 2020 站在中间的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

 【上次介绍我喜欢的《纽约客》作者,忘了写Evan Osnos,就是曾经驻中国多年的欧逸文~主要是因为他现在主写美国政治,我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漏掉了他。本期这篇讲拜登的文章我觉得写得还满好的,回头一看作者才发现是他。】


Man in The Middle

by

Evan Osnos


还有两个多月,美国人将通过投票决定未来四年的总统。一方是有人恨得要死、也有人爱得要死的现任总统特朗普,另一方则是没人特别恨他、也没人特别爱他的前副总统拜登,到底谁会胜出,恐怕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见分晓。


我并不是为了刻意将拜登与特朗普做对比,才说没有人特别恨他,也没有人特别爱他。事实就是如此。欧逸文的这篇文章用“Man in The Middle (站在中间的人)”来形容拜登,说他一生总是非常谨慎地保持中立。这个策略能避免吸引敌人,但也不可避免地会让他失去许多支持。


但这一次,和早就摆明立场坚定站在一边(而且是相当偏的一边)的特朗普相比,站在中间的拜登或许能获得一些优势。因为很多美国人不愿再看到国内日益两极分化的景象,渴求一位能够整合团结全国的领导人。那么,拜登是这样的一位领导人吗?


拜登生于1942年11月20日,今年77岁。他属于美国“沉默的一代(the silent generation)”,也就是从1929年的大萧条到1945年二战结束期间出生的一代美国人。出生在这段时间,且是白人,像是中了命运大彩票。因为萧条和战争期间出生率低,这一代人享受了更多关注和资源,赶上了发展的好时光。


拜登是家里四个孩子中最大的一个。他家境十分普通,主要靠父亲帮人清洗锅炉和卖二手车糊口。拜登的学生生涯也平平淡淡,从特拉华大学毕业后,他进入雪城大学法学院学习,期间遇见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内莉亚(Neilia)。

大学时代的拜登和第一任妻子内莉亚

毕业后,拜登成为了一名公共辩护人,并和内莉亚结婚。1972年,他大胆地竞选参议员。虽然民调显示他和竞争对手之间差了30个百分点,但29岁的他打出年轻牌,最后竟然以3000票的优势险胜。


但就在赢得参议员竞选几周后,拜登遭遇了生活中的第一个重大打击。他的妻子和最小的孩子遭遇车祸死亡,他一下子成了带两个孩子的单身父亲。据他当时的同事说,拜登大半年都没能从打击中缓过来,假如看到他小手指上戴着妻子的戒指来上班,就知道他必定心情十分糟糕。


好几年之后,拜登才渐渐恢复。1975年,他认识了第二任妻子吉尔,并在两年后再婚。他和吉尔的婚姻十分顺利,家庭一直很和谐。直到2013年,他生活中的第二个重大打击来了:拜登的大儿子Beau被查出患有脑癌,两年后逝世。


Beau是拜登最喜爱的儿子,去世前曾任特拉华州司法部长。拜登一直把Beau看作“接班人”,说这个儿子继承了自己的全部优点,却没有自己的任何缺点。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两次重大打击使得拜登非常善于和曾遭受过挫折的人们共情。他常常与选民们分享自己的生活故事,表示自己懂得他们遭遇的苦难。​

拜登与家人在大儿子Beau的葬礼上。

拜登很相信父亲曾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并以此来安慰自己。他父亲说,​上天给每个人分配的运气都是一样多的,如果一个人在某方面特别幸运,那么另一方面就会特别不幸。


拜登的家庭两度遭遇不幸,而他的事业则很幸运。1973年,30刚出头的他就进入了参议院。从那时起,他的目标就是一直留在参议院,并因此采取了中间派的立场,很谨慎地不让人们把他和民主党自由派挂上钩。他曾发言说,自己只在公民权利和公民自由问题上是自由派,在其他大多数问题上则非常保守。

年轻的参议员拜登与当时任美国总统的卡特。

派登的策略很有效,他一直在参议院从1973年干到了2009年。他曾在1987年和2007年两度试图竞选总统,但都在最开始就被淘汰。不过,奥巴马喜欢拜登参加总统候选人辩论时的表现,并看中了他对年长白人选民的吸引力,便选择他做自己的竞选副手。2009年,随着奥巴马就任总统,拜登也成为了副总统。

拜登在奥巴马宣布他为副总统的仪式上讲话。

站在中间立场当然不是拜登能在政坛多年不倒的唯一策略,他自有许多优势。首先,据奥巴马政府时期的一位高官评价说,拜登非常善于把握社会趋势,能够顺时而动。


比如说,2012年5月,当奥巴马还在考虑是否要支持同性婚姻时,拜登就在一次采访中说他“绝对赞同”同性婚姻,让奥巴马的助理们大吃一惊。很多外人觉得,拜登是一时兴起说溜了嘴;但了解他的人认为,这是他看准了社会大趋势和民主党的方向,经过精细考虑后的大胆行动。


拜登的另一大优势是具有亲和力。他非常喜爱与人相处,常常因为和粉丝合影太久而让工作人员感到无奈。他的竞争对手Pete Butteige注意到,当所有民主党候选人等待参加辩论直播时,有人相互交谈,有人默默准备,只有拜登会和后台工作人员闲聊,或鼓励没有经验的候选人。

拜登与等着跟他合影的支持者。

谈判也是拜登的长项,尤其是与完全对立的一方进行谈判并达成妥协。​比如说,他利用自己在众议院的影响力帮助奥巴马通过了奥巴马医保法案。一些分析专家认为,拜登一直以温和的中间派面目出现,如果他当上总统,有利于说服共和党达成一些协议。


不过,拜登谈判的结果有时会让党内人以及年轻人觉得他过于软弱。比如2012年底,拜登和共和党领袖就继续小布什时期的减税政策达成了一项协议,双方都做出了让步。当时的民主党参议院领袖非常不满意这份协议,以至于把协议书扔进壁炉里烧掉了。


2017年夏天,处于半退休状态的拜登决定再次竞选总统。相比用激进的竞选纲领拉拢年轻人的对手,拜登的提案要温和得多。他相信自己的对手们忽视了一个重要因素,即在之前的中期选举中,民主党获胜的原因不是有更多年轻人投票,而是很多年长的选民因不喜欢特朗普而改投民主党。

2019年5月,拜登正式宣布参与竞选总统。

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竞争中,拜登一开始落在后面,而后逐渐追赶到了前面。当最后只有他和桑德斯两人竞争时,许多不喜欢桑德斯激进政策的温和派都转而支持拜登,包括其他一些候选人、年纪较大的黑人选民、以及大企业。


当然,拜登也看到了年轻人的力量。他将自己描述为一个“过渡性的候选人”,说民主党内应该给年轻人更多机会。分析专家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力的选举策略,弱化了拜登年龄大、资历深给年轻人留下的不良印象。


当确定成为候选人后,拜登反而开始支持其他候选人提出的一些激进政策,比如减免学生贷款、大学免学费、全民免费托儿所、免费老人看护、带薪休假照顾家人、禁止企业用多余的收入回购自家股票,等等。


​拜登是自1984年以来第一个没有常青藤大学学位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他从未真正属于华盛顿精英技术官僚的群体。因此虽然已经浸润政坛50年,他还是保持着开放的心态,愿意不断吸收别人的意见,或许这正是他总是站在中间的原因。


现在,离11月的大选还有10周时间,目前的民调支持率显示,拜登领先特朗普大约八个百分点。不过在2016年大选前,希拉里的民调数字也一直领先于特朗普。因此,拜登能否以温和中间派的形象获得更多美国人的支持,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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